結束和千冬歲的通訊,褚冥漾深深的嘆口氣,這下又得去跟茲恩說這件事情,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決定還是早點討論這事情,褚冥漾又走出帳篷。
雖然有跟夜妖精對上視線,他很乾脆的甩頭不看著夜妖精彷彿被家暴的眼神,直接就走到團長的帳篷要找茲恩和烏圖,不過他看見烏圖站在帳棚外和部下討論著一些事情,烏圖見到褚冥漾就把黑色的碎片給他,那跟給哈維恩用的碎片一樣都是擁有黑色種族的力量,不知道烏圖為何將那東西給他,還沒提問烏圖就揮揮手指著帳篷內要他有事情先進去找茲恩。
「剛剛那命令真是凶狠。」茲恩笑笑地跟褚冥漾說,人類的反應是相當不好意思,感覺好像讓人看笑話似的。
「沒辦法,不這麼做他不會休息的。」
「哈哈,以前烏圖也是這種樣子,結果我只能用武力壓制。」壓制從這精靈口中說出來還真有點恐怖,看起來無害的生物其實是最可怕的吧。
「剛剛烏圖給你的東西和哈維恩手上的一樣,既然你禁止他實行使命就先帶著來調適你的力量吧。」茲恩笑容依舊帶在臉上,他跟賽塔的感覺很像,活了很久對一切都看淡的樣子非常類似。
「請問,能跟您討論一些事情嗎?」
「可以啊。」揮揮手要人類坐在一旁,褚冥漾才仔細的看著帳篷內的裝飾,簡單的桌子和椅子就沒甚麼了,只有放在桌上的紙筆和水晶才能看出來這帳篷的作用是拿來做一些紀錄的地方,攤開在桌上的都是地圖和寫著不明種族文字的紙條。
「想問我怎麼知道你們的使命嗎?」
「是的。」
「我以前是和人族生活的,所以十六歲左右就自己出去旅行。」
褚冥漾聽了瞪大眼睛看著茲恩,可是對精靈來說還未成年吧?!
「以人類的年齡來說已經足夠了,而且從人類那所學的知識基本都能很快應用到生活,甚至就能獨立,在二十歲左右就到戰牙幽鬼上。」
「那時候還是第幾代船長?」
「第一代喔。」
茲恩笑著,褚冥漾整個見鬼似的,眼前的精靈年紀早就超過賽塔了吧!他聽說過這戰船是經歷過種族戰爭都沒事耶,如果真的是第一代眼前這精靈到底年紀多大?!
「放心,我上船的時候船長已經考慮要交接了,大概隔了二十年左右就換第二代,順便一提,烏圖是比我晚個十年到船上。」
「所以你是那時候知道黑色種族的事情?」
「對啊,我們本來就是冒險團基本誰都會幫忙,船長也並不在意黑白這種事情,我跟人類生活許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船長教我很多,也告訴我很多故事。」
茲恩似乎想起了甚麼笑容也淡下來,那銀色的雙眼帶著懷念的情緒,他已經在回憶著過往那些事,那些不再被任何人所記得的故事。
「黑色種族的使命我也是從故事裡聽到的,以及船上的紀錄,但隨著時間很多種族都淡忘自己的使命,我曾想要將那些歸還,時間卻不停地讓記憶消失,我只能將一切留在戰船上,讓它們隨著世界流動。」茲恩將這話停止,他的嘗試是徒勞,他所做的只能有紀錄,或許有天會有人找到他的記載。
「……我明白。」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能講給您聽,但是戰船已經消失很久,或許我可以回冰牙去找還存留的紀錄。」原本的笑容又回到精靈的臉上,褚冥漾漸漸明白他們這些長久的種族所帶的笑容是對世間的淡然。
「這麼說茲恩從小就沒在冰牙族那裏生活?」褚冥漾心想茲恩都特地會跑來關心他也是因為他對人類有親切感。
「對啊,我在待到第三代左右才離開回到冰牙族那生活,加入軍隊跟隨著有名的雪崩軍團生活好一陣子,後來經歷過千年前那場戰爭,我又離開。」
「為甚麼?」
「時代變化太快了,我無法接受黑白的爭鬥繼續在眼前上演,烏圖也是。」
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這傭兵團也是不分黑白種族都會加入,就像戰牙幽鬼一樣哪邊都會接受,只要願意他們都會獻出力量。
「誕生於同個日月的世界、共生於晝夜推動的世界,黑與白共同,所以我們把第一代船長的信念都帶到這傭兵團上面,不僅僅是懷念過去而已。」
「……。」褚冥漾能明白為甚麼他們兩個會這麼有名,他們一直把過去的和諧帶到現在。
「不過我們也僅僅在這傭兵團裡這麼做,戰爭讓我們身心俱疲,也不願意插手太多種族的爭鬥,我們沒您想中的偉大。」茲恩看的出來人類在想甚麼,那種表情跟他看過許多年輕生命一樣,有時會誤會他們的事蹟而把他們看的過於強大。
「我認為能貫徹這種想法依然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褚冥漾坦白講出自己的想法,他真的覺得茲恩和烏圖這樣默默的改變人的想法也是一種方式,不強迫、不強求。
「這種事情誰都做得到喔。」精靈的笑容很深,好像告訴褚冥漾很重要的事情一樣,人類聽了仍覺得不可思議,心中好像放下了重擔,讓他不禁抓著自己的心回想起也有人告訴他類似的話。
用心聽自己的心聲,用話語傳達自己的想法。
「……啊,我有件事情想拜託。」
「請說。」
「你們談完了嗎?」烏圖探頭進去探頭進來,他相當好奇這兩人到底談了甚麼。
「正好講到你的壞話呢。」
「混蛋精靈。」
「哎?你受傷了?」眼尖的精靈看著那皮厚的獸王族臉上出現了傷口,真難得有人可以讓烏圖受傷,還是他剛剛擊退了甚麼?
茲恩很快將手撫上去治療那傷痕,烏圖完全不以為然轉頭就跟褚冥漾道歉。
「啊,小子、抱歉,那夜妖精的傷我已經先轉移了一部分,傷口已經好了七成,」
「欸?這樣不是換你受傷!」
「沒關係啦,自己打自己也很難受傷吧?」笑開懷的獸王族馬上被精靈甩了巴掌,褚冥漾看不出茲恩的情緒,不用猜也知道在生氣,那一巴掌讓烏圖整個縮了一下,若這獸王把尾巴露出來一定是縮在雙腳間。
「總、總之……我剛剛想了一下,如果夜妖精想要變強的話就讓我訓練他吧,這段時間他不能保護你的話,先由我們來代替他保護你,這樣好不好?」
烏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不過他刻意握住在治療他的手,又將頭轉去問茲恩意見,褚冥漾覺得眼前好像在看一隻狗在極力討好主人似的,嘖、焰谷的性格真的深入骨子裡。
「我們剛剛也在討論這事情,Atlantis學院必須有我們兩個去說明,而這段時間由我們保護褚先生比較好,就請其他人先帶著雙胞胎先回亞里斯多學院。」
「這樣啊,夜妖精跟我討論說希望這段時間由我來訓練他呢。」烏圖沒想到他們居然已經先討論到這進度,他只是先答應要教導夜妖精。
「那傢伙真是……既然這樣,那傢伙就交給你吧,哈維恩要做到這份上就不能讓他分心,可是到學院後我也不想讓他馬上實行使命,我比較希望他休息。」褚冥漾嘆氣真不知道這妖精哪來的鬥志,還是自己給他太大的壓力呢?
「那麼由我來先替代這位置好了。」
「「耶?」」烏圖和褚冥漾一同發出疑惑的聲音,這精靈怎麼想代替黑色種族的位置。
「你們別傻了,我意思是平常由我來保護褚先生,必要時間再由哈維恩先生陪同,我怎麼可能會調適黑色力量這種事情,這事一定要由特定的種族才有辦法,而且也有誓約存在。」
「有嗎?」這一點褚冥漾就不知道了,但這部分他確定的沒有跟哈維恩立誓約,只有口頭上指定需要哈維恩而已……呃,糟糕。
「別擔憂,用『心』指定和『話語』指定有差別,誠意和力量上就非常不同。」
若心能說話的話,那便是詛咒般的言。
想起學長說過的話,他其實到現在都還不懂這意思也從來沒問過別人,眼前的精靈卻知道這麼多簡直就像學長另一種版本,然而卻遠遠比他所認識的精靈活得更長久。
可是他要怎麼知道當時說的話是哪種誓約啊?雖然已經他曾感覺到已經建立連結了,只是到底算哪種誓約?
「茲恩,你在海上的時候你本來甚麼都不懂呢,連自己家的事情也不清楚,現在知道這麼多真讓人感動。」
「烏圖,晚十年上海的你那時候也跟白癡一樣,你現在一點長進都沒有,老是要我收爛攤子。」精靈豪不猶豫的數落自己多年的伙伴,就算認識了這麼長久還是得教訓那說話不經大腦的獸王族。
「呃……海上?」他怎麼現在才想到呢。
「怎麼了嗎?」聽到人類的疑問,精靈立刻將注意力往他身上放。
「您知道海族的古代語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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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伊努瑪的戰士們,這段時間感謝各位認同我們的信念,在這動盪不安的時代想必各位心中也有其他的擔憂,因此我希望這次暫時的分別能讓各位下定決心。」
隔日的早上,茲恩在營火前跟所有人告知他們接下來要為何暫別和以後的計畫。
「不管多久,只要我與烏圖還在,伊努瑪的信念將會永遠存在這世界上,我們也期待以後將會有這樣的世界存在。」
茲恩甩開披風將銀白的長刃插入營火的灰燼,那一瞬間所有人也將自己的武器取出然後跪下來,褚冥漾他們才注意到所有人取出武器的手,所穿的護甲或手套上都有傭兵團的標誌。
隨後烏圖也站到茲恩身旁,同樣甩開披風取出黑色的長刃插入營火的灰燼中,那一刻褚冥漾覺得眼前兩人變得似曾相似,像是不久前看到學長有兩種身分一樣,一個擁有冰牙族白髮的他,一個是擁有燄之谷紅髮的他。
可是這兩人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人,褚冥漾只是感到有些懷念又覺得失落,自始自終他依舊是靠著別人給予的力量走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褚冥漾的情緒,雅多和雷多直接過來摸著他的頭安撫著。
「隨我們信念而來的人,來者不拒,若為了自身信念離去者,去者不留。若願意回來,這永遠是你們的避風港與故鄉。」
茲恩說完也沒有人興奮地大吼,所有人都沉默看著兩位團長。
「那麼我們在此兵分兩路,下次的見面如同以往。」
有人呢喃著他們族裡的祝福語言,他們都對所有人獻出祝福的話語,傭兵們也一個個過來跟他們道別並祝福,裡面黑色種族不佔少數,然而是所有人不分黑白,都對著褚冥漾說出真誠祝福和笑容。
「水妖精兄弟,昨晚跟你們說過了,那群傢伙會帶你們回到亞里斯多學院,雖然我想你們應該很希望是團長帶吧?抱歉呢。」茲恩走來笑笑地跟他們說。
「不不不,能來到您的傭兵團住上幾天我們超高興的!」雷多慌忙地解釋給茲恩聽,雅多甚麼都沒說的只有對茲恩行禮。
「這你們拿去。」
烏圖從身後拿出兩把短劍,劍鞘上同樣擁有傭兵團的標誌,但是用某種銀色的金屬片釘上去,雷多滿是感激到快噴淚的樣子接下短劍,雅多則是接下後立刻抽出來看。
「這幾年才打造的,所以不用擔心有靈體。」
「您甚麼時候知道的?」雅多並沒有在這幾天特別表明身分,雷多雖然很崇拜這兩人卻也不會對自己的身分講太多,尤其是他們簽下幻武的契約。
「那次打鬥時就在懷疑,基本上妖精貴族都會擁有幻武,然而你們似乎不能拿出幻武,卻還是有細微的預備動作,我就猜想是不是特殊契約使用的幻武,不過我也是跟茲恩用自己的情報網知道你們的身分,替我跟你們的大哥問好。」烏圖抓抓下巴對雅多有點驚訝又錯愕的表情感到有趣。
「如果下次還想見面的話,這標誌有法術可以跟我們聯絡。」
「非、非常感謝您!」雷多再次變成追星模式,遮住嘴開始想要尖叫,然後又被自己兄弟打了一拳。
「想要變強的話,也歡迎聯絡。」
烏圖笑著說,而雙胞胎互看著對方一眼後,露出同樣的微笑跟眼前的強者說。
「「當然。」」
「……。」從頭到尾,哈維恩甚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站在褚冥漾身旁,他雖然被禁止護衛和使命的事情,他還是默默的幫褚冥漾整理起生活起居,就是一句話都沒講就做下去。
褚冥漾只覺得他再鬧脾氣,他們道別雅多和雷多後,回到帳篷哈維恩就自己沉著臉的幫他整理行李。
「我說過我的理由了,是你自己心急。」
夜妖精甚麼話都沒說繼續他想做的事情,褚冥漾覺得這種場面超尷尬,如果那黑小雞能跟之前一樣嗆他就算,怎麼知道他最近學會對他沉默呢?
「反正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我不知道烏圖有沒有跟你說,如果你真的想變強,到學院後你就跟著烏圖鍛鍊,平常的時間由茲恩保護我。」
這話果然讓哈維恩停下手邊的工作,他整張臉都感到詫異,可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安排。
「晚餐後到睡前的時間我都會跟茲恩請教古語,你能在旁邊陪我。」
「但是您的力量……」
褚冥漾知道他要說甚麼,如果沒哈維恩整天跟著他的沉睡時間會很不固定,就像今天早上一樣叫不醒,還是茲恩立刻請哈維恩過來調整後才忽然醒來,烏圖給的碎片多少有用,卻仍舊比不上夜妖精親自調整。
「回去我會把黑館的通行權給你,之前我跟賽塔提過了,但你要適時的給我隱私。」他還真的很怕這傢伙半夜盯著他睡或著變成管家婆。
「……我明白了。」
「我真的很擔心你耶。」
「那樣的戰鬥不至於讓我死……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您別太擔心。」終於肯說話的哈維恩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知道雙方面臨的都是對自身力量的迷惘,然而也沒有時間讓他們困擾,有機會向前就去走走看,恐懼不能影響他們。
「我也跟您說過,您儘管走您想走的路,不管如何我都會跟著您,同時我也希望我有對等的力量能與您同行。」
「對等?那些根本不算我自己的力量好嗎?」
原來哈維恩對利維坦和陰影的力量感到壓力嗎?拜託,他自己也是一樣的好不好。
褚冥漾懊惱的往後躺在未收拾的床上,然後深深地嘆氣,要比自卑褚冥漾可不覺得自己會輸啊,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些力量可能非常強大,然而這些若有似無的事情他不願意去想,他只想專注在另外利維坦和陰影身上,盡可能讓自己快點知道更多或著變強。
「您自己也擁有……」
「我知道,你找烏圖、我就去找茲恩,目的一樣啊。」
「……我知道了,那離開前能先讓我調整您的力量嗎?」哈維恩對於自己主人對自身力量沒有自覺這點感到有點可惜,然而這應該跟族長的保護有關,他知道自己能操縱陰影時一定很錯愕。
「好吧。」
年輕的妖師答應了卻仍然躺在床上背對著夜妖精,對方也只是走到床邊坐下來將手背輕碰著他,他所說的調整其實也只是幫忙分擔陰影的力量,若沒有特別的惡意以及得到同意,黑色種族多少都能吸收這些力量來用。
「恕我冒昧提問,為何我感覺不到水之氣息?」
「她的力量還在,只是暫時不會像之前一樣不受控制,陰影的力量也變緩和了,我想應該不用擔心。」褚冥漾還是有感覺到利維坦的氣息,然而最近他已經變成控制方用自己的身體去調整,其實在那遺跡時,他自己借用利維坦的力量試著解開一些開關,他沒想到遺跡的反應非常大。
「上次調整過後,利維坦的氣息有變的清澈些,陰影好像很高興?你有感覺嗎?」
「算是知道吧。」
「他很像小孩子。」
看著自己侍奉之主捲曲著身體好像擔憂著甚麼,已經決定不會對他的決定做干涉,哈維恩只是將手伸去觸碰主子的黑髮,隨著時間過去頭髮似乎長了些。
「您做甚麼決定,我都會跟隨。」
褚冥漾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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