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恩先生和烏圖先生這幾天都在教職室,似乎學院想請他們開一些課程。」哈維恩說著說著就將左手破爛的袖子扯下,受傷的手臂已經血肉模糊。
「這我有聽茲恩提過,待這麼久他覺得應該要回饋一下學校。」看著皮肉綻開的手臂褚冥漾皺起眉頭,他受傷這麼多次還是不能習慣這畫面,隨手拿起帶來的藥劑往哈維恩的手上一倒,很快就將傷口上的髒物和血塊清掉,接著他熟練地使用茲恩教導他的治癒法術,是適用於黑色種族的法術。
「其實您讓我自己處理就好了。」
哈維恩看著自己主人從營地上的背包找醫療用品和符咒時,他就能用治癒法術,甚至他回頭來傷口就好了。
「不是說好要互相配合嗎?」帶著怒氣的雙眼瞪著夜妖精,對方皺起眉頭來不太甘願的跟他道歉,從他們兩個一同出任務時,褚冥漾就先決定要以搭檔的身分互相幫助,這提議也是受到茲恩肯定才這麼做,畢竟茲恩也預估到往後哈維恩可能需要長時間在褚冥漾身邊,那他們勢必要有一些默契和力量上的配合,而任務中所遇到的戰鬥都是最好的訓練。
『就算是主從關係,能力上也要能互相運用和搭配是最好的,不然有一方太弱的話,很容易死呢。』茲恩笑笑地說著,他很明顯在說人類力量不足的這點,那讓褚冥漾心痛好一陣子。
「這樣應該可以。」拍拍夜妖精的手臂,原本的傷口都在他的處理下已經癒合,褚冥漾很滿意自己的治癒法術越來越好,雖然還沒有到醫療班那種程度,至少在外頭還能有點作用。
「非常感謝。」
哈維恩檢查一下自己的手臂,確實比之前的治療方式好上許多,事前的處理也做得很有一套,有時候他覺得還是讓自己主人完全去學習這方面的法術就好,也不用去戰鬥。
但又不能不管他的想法,哈維恩嘆口氣看著自己的主人拿著手機登記自己的任務資料,他們這幾個月下來已經接了不少遺跡相關的任務,回收神靈、討伐鬼族或著與其他種族交涉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茲恩特地挑選的,他們的任務總是相當驚險,卻又不知為何在惡劣的條件下他們總是在最後一刻扭轉局勢,這讓他懷疑自己的主人力量是否已經開始提升了,原本在他身上的封印也越來越少,漸漸的眼前的人類力量也越來越強。
「任務也弄好了,差不多該回去學校跟茲恩他們會合討論下次的安排。」還不知道自己的護衛在想甚麼,褚冥漾自顧自地拿起行李往前走。
「您真的沒覺得奇怪嗎?您的力量。」
他不可能沒察覺到,哈維恩就感覺很明顯,他跟陰影有連結也能感覺到褚冥漾身上的變化,就算茲恩有刻意緩慢封印碎裂的速度,那些封印的碎裂聲響還是存在,陰影的力量仍然被人類給緩慢的吸收掉,而他同時也在適應利維坦的力量,這樣負擔太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的能耐,而且你不是也在適時地幫我調整。」
雖然還不知道哈維恩在想甚麼,他可是有察覺到哈維恩正在擔心他被陰影的力量影響到,幾乎每次任務他只要發現自己的力量沒調整好就立刻靠過來抓著他調整,趕路、休息、吃飯、睡覺的時候都會這麼做,就怕有甚麼萬一就失控一樣。
「我真的沒事啊。」才說完,哈維恩又靠過來抓住冥漾的手,褚冥漾能從那鍊子感覺到陰影的力量正在通過,或許是因為哈維恩如此積極的幫忙,那鍊子到現在都沒有碎裂或損壞。
「我只希望您能自重,不要讓自己的力量平衡不了,這裡是學院外要是出甚麼事情我很難保護您!」忍不住握緊褚冥漾的手就像真的要發生甚麼事一樣,他很認真地在保護這位主人,很希望他能多聽自己的聲音。
「……抱歉。」
「希望您能體諒我是多麼的擔心。」哈維嗯看著主人有點委屈的眼神立刻放棄繼續指責,同時手也放開。
「因此我也很放心地出來不是?」
褚冥漾忍不住笑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夜妖精放棄這麼快,感覺好像達成了甚麼成就,哈維恩看到那傻樣子又多嘆了一口氣。
「另外,族長應該已經告知您,今天他在Atlantis學院等您。」
「我知道。」
原本的笑容變冷了,那雙黑色眼眸帶的笑意好像在隱藏著甚麼計畫,不禁讓他聯想到那位紫袍也有那種表情,如果眼前的人是夏碎就算了,現在眼前是自己的主人。
那種笑容只會讓他更不安,甚至有後悔放開手的感覺,好像每次自己都會讓他越走越遠,走到一個連夜妖精都看不見的未來,但他不能忘記自己相信的事。
他承諾了,他會跟上、會引導,他決不會讓眼前的男孩走錯。
在哈維恩閃神的時候原本手上失去的那份溫度又回來了,褚冥漾不知道甚麼時候走回自己身邊並且握著他的手。
「有時候覺得你放手後,我會走丟呢。」緊緊抓著夜妖精,就像深怕他不見一樣,原本令他不安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苦笑。
「您到哪裡我都會找到您的。」
「嗯,拜託了。」
他們回到Atlantis學院時已經是夜晚,白陵然已經在學院等候著他們,褚冥漾和哈維恩立刻換上公會提供的臨時衣物去見然。
褚冥漾和然約在清園的涼亭見面,在那裏然已經準備好茶點打算和褚冥漾長談,跟在後面的哈維恩立刻停下腳步,讓自己離他們有些距離不打擾談話。
「哈維恩你回去休息,任務的匯報給你處理。」
「……是。」聽到這命令,哈維恩雖然不願意,但族長也點點頭要他先離開,夜妖精只好鞠躬聽命消失在黑夜中。
「哈維恩雖然看起來不聽話,但很認真在執行你的命令呢。」然帶著笑容揮揮手要褚冥漾坐到他對面。
褚冥漾走進涼亭裡看著已經擺好的茶點,那些都是他愛吃的點心,他拉拉自己身上深藍色的袍子,很快地坐下拿起一塊甜年糕來吃,任務中能吃到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乾糧味道算不上美味,雖然哈維恩有準備夜妖精的食物,但任務戰戰兢兢的總沒辦法好好品嘗味道,終於能坐下來好好吃東西讓他有點感動。
「漾漾最近還好嗎?我聽冥玥說你把兩位戰士帶回來讓我嚇了一跳呢。」然忽然提起這件事讓褚冥漾差點嗆到,好險手上早就握著茶水,他先喝了幾口讓自己冷靜一下。
「嗯,因為任務出了點問題,所以他們過來跟公會解釋緣由。」
「這樣啊,那身體還好嗎?」然盡可能地提出問題讓褚冥漾自己解釋,不過他也有心理準備會得到含糊的答案。
「最近感覺沒有問題,醫療班的治療很有用。」
「我聽亞里斯多的人說你漸漸對水系的法術上手了?」
聽到這問題,褚冥漾的笑容變深了似乎已經知道然想問甚麼,而然也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自己弟弟。
「可能也是因為利維坦的影響吧,我有發現自己對水屬性的相性越來越好,就突然想趁機加強一下自己的力量。」說的就像是不在乎利維坦的存在一樣,褚冥漾緩緩講著。
「你應該知道利維坦是多麼古老的神獸,確定要這麼做嗎?」
「確信,你應該知道為甚麼?」褚冥漾抬頭望著自己的表哥,同時也是他要稱呼為族長的人。
「你覺得呢?」然依舊帶著微笑,他拿起桌上的甜湯一匙一匙的喝了起來,褚冥漾看著他的反應也只是扯扯嘴角拿起另一個年糕咬下去,看似一切都只是平常的事情。
「你早就注意到了。」褚冥漾這麼說,他伸手又拿起另一個用紅豆餡包覆的菓子咬了一口,那甜膩的滋味讓他覺得很舒服,感覺精神輕鬆了不少,雖然現在他正在和表哥談著重要的事情。
「我身上的封印。」
舔舔手指上殘留的餡料,他轉頭看著自己哥哥眼神已經變得嚴肅且有點冷淡,褚冥漾卻不覺得害怕,似乎從以前他就是這樣子,不管記憶是不是被改寫,褚冥漾很早之前就一直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一部分對族長的力量毫無畏懼。
就像他知道他們三個兄姊弟都繼承妖師強大的力量時,他就隱約覺得自己所擁有的那份比誰都強大,然而也背負著一個連族長都不知道的使命。
「這確實是知道。」
「那另一件事你也知道吧?我猜哈維恩有告訴你或著另一位夜妖精告訴你,希望他有躲過黑暗同盟的追殺。」
然意外的看著褚冥漾說出這樣的推測,但他說的並沒有錯。
「一位叫做畢維斯的夜妖精告訴我的,他會沒事的。」
「果然你都知道了,那然你要怎麼做?」
「……當然希望你放棄跟陰影接觸,但我想應該沒辦法吧?」然長嘆一口氣這麼勸說,只是他也明白不可能,自己弟弟下定決心後就很難放棄,但他想知道為何?
「至少告訴我為何?要做到這地步?陰影是兵器,他們是所有種族害怕的東西。」
「他不是東西,至少他不是屬於惡的。」
「漾漾,我跟你說過有人在窺視這份力量,那不是我們能駕馭的,我們妖師的使命從很早以前就消失,就算能與陰影接觸,我們還是會被影響甚至會失去性命。」
褚冥漾低下頭沒有回應,然說的他也明白,只是現在他站在一個兩難的點上面,一邊是利維坦一邊是陰影,或著說一邊是黑一邊是白,他該怎麼選擇?
「哈維恩告訴我,很久以前黑色種族與白色種族是可以共存的。」
「是啊,很久以前,比凡斯的記憶還要更久遠的事情。」然不知道褚冥漾想說甚麼,只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他,看著身穿著深色袍子的男孩,不禁把他們的身影重疊,那位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無盡的後悔,他所知道的記憶絕大多數都是懊悔。
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步上後塵,他多麼希望這孩子只要安穩的過完一生就好了,別去觸碰黑與白的爭鬥……可是怎麼可能,當他繼承妖師的先天能力時,他們都知道不可能的。
「真希望現在還是如此。」褚冥漾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遺憾自己所處的世界並不是如此。
「我們都希望。」
「哈維恩當初也有答應你一些事情對吧?」
「你是指?」然看著褚冥漾露出的笑容帶著很深的意味。
「他當初想當護衛這件事情是你允許的?」
不太明白他問這個要做甚麼,然還是點頭回應。
「沒事,只是確認一下,那麼之後哈維恩也不會跟你回報任何事情了。」褚冥漾將杯子放回桌上,他起身準備離開的同時然也站起來。
「漾漾,我希望你知道你走的路並不會給你帶來好事,你會牽扯到整個妖師一族。」
「我相信族長有本事保護他們。」
「漾漾!」皺起眉頭看著自己的弟弟,他想起那時天真的孩子所帶的笑容令他懷念,但是那時候的孩子已經不見了,那是他做的,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其實能對我用言靈。」
怎麼可能,說不出話的然只能在心中吶喊著,他看著褚冥漾身上所隱藏的力量已經和自己不相上下,就算要用也可能會失敗。
「哥,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我從沒想過要恨你。」
「……你都知道了嗎?」
「嗯。」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在那雙眼中的痛苦和悔恨,所以他沒說也沒恨,能明白那份溫柔是多麼的珍貴。
「我想你也知道我會選擇哈維恩吧。」
「我相信你不會讓他做出抉擇。」
「我相信,他會陪我走到最後一刻。」
他對族長所露出的笑容沒帶任何疑惑,也沒任何不安,那樣的笑容讓然感到無比的懷念。
耳邊的水聲依舊沒有停歇,也不再覺得震耳欲聾,那些聲音已經變的溫和許多,他能從那水聲裡聽出某種歌謠,很細微很久遠,彷彿只要有水的地方褚冥漾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連他的幻武米納斯有時都會哼著那些歌,仔細想想也很正常,那也算是所有水系種族的始祖,他曾詢問很多在清園以及外頭的水之精靈,只是他們都太過年輕無法回答褚冥漾的疑問,就算他們盡力去找尋答案給他,也仍舊沒有多大的幫助。
看來當初他們花了很大的心力去隱藏陰影的存在,就連陰影也不知道利維坦是封印在何處,只知道封印的形式。
「請您回神過來好嗎?」
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褚冥漾才感覺到自己的臉被輕拍著,他疑惑的看著夜妖精半跪在他身旁,忽然忘記自己身處何處,低下頭來他才猛然回想起來自己和哈維恩正在樹上偵查。
那瞬間他就重心不穩的滑下去,哈維恩反應很快伸出手直接扣住妖師的腰際,人類懸在空中,一會才被拉回剛剛未站穩的位置上。
「……謝謝。」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褚冥漾和自己族長對話後,他內心就開始有許多秘密隱藏著,就連哈維恩也感覺得出來,那些秘密完全不能被探究。
「您再這樣心不在焉的,任務危險會增加許多,請您好好反省。」
「好、好,對不起。」褚冥漾有些抱歉讓哈維恩麻煩,但他還是得思考很多事情,只好抓著哈維恩的手繼續想著其他事情。
「不准撒嬌。」
「……對不起,我錯了。」連這都被看出來,褚冥漾舉起雙手投降,之前他發現故意做一點親暱的舉動,哈維恩會稍微網開一面讓他分心去想著其他事情,不過現在完全派不上用場,甚至會被嚴厲指責。
「我在想利維坦的事情,最近都沒聽到她的氣息很擔心。」
「對方是神獸不用太過擔心。」哈維恩給他的答案和茲恩一樣,褚冥漾卻還是放不下心來,畢竟有連結的人是他,他多少能感覺到不對勁,就連陰影也有點躁動。
「如果是這樣,她也不用求救了。」
「我知道您很擔憂某些事,但請您先處理眼前的事情好嗎?需要擔心,等我們任務結束後再擔心。」哈維恩說完就將手中用爆符製成的黑刀射出去,對面的樹叢裡就有個不明的物體掉落下去,立刻被埋伏的野獸群啃食。
「看來不是鬼族。」哈維恩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們正在調查這座森林裡的古代遺跡,他們從公會那裏的得來的情報說過,這片森林過去是一片湖泊,隨著時間過去水源漸漸消失變成森林,深處的遺跡也被使用到近百年前才不再有任何種族居住。
「黑暗同盟吧?」漾感覺那詭異的氣息正漸漸消失,被這座森林吞噬,看來連森林本身都不歡迎他們,在下面不知名的巨大野獸看著上頭的人類也發出哼聲,似乎對他們的存在也不是歡迎,但比起那些不斷被襲擊的黑暗同盟,他們處境算不錯。
「我想公會的人有先和這裡的住民打聲招呼,不然我們也會像黑暗同盟一樣被到處襲擊。」
「或著還沒輪到我們。」
褚冥漾這回答也沒有錯,哈維恩比較意外自己主人的預感是如此危險,他看著人類拿出水晶將一些力量灌入其中,接著將東西丟到下面。
那水晶吸引了野獸群的注意,其中帶頭的野獸長得有點像古代的巨鱷,頭卻又長著羊一般的角,那鱷魚仔細的看著水晶後,抬起頭來瞪著將東西丟下來的褚冥漾,牠仰首長發出陣陣有節奏低鳴好像在對其他同伴下令,接著野獸低下頭把自己的力量灌入水晶中,並咬起水晶將其甩回上面。
「看來交涉成功。」一手接住水晶,那已經成為這森林的通行證明,褚冥漾露出滿意的笑容。
「您做了甚麼?」
「感覺好像也是眷屬吧,所以將利維坦的一點氣息給牠們知道。」說的好像他剛剛做的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建議您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並不是每個眷屬都是友善的。」
「我會分辨的,我們跟著牠走,牠要帶路。」
完全不管自己護衛要說甚麼,他就用法術跳到另一棵樹上跟著下面的野獸走向森林深處,哈維恩看著完全不聽勸的主人,身為部下的他也只能跟上。
在他們移動的途中仍舊能聽到森林裡的騷動,哈維恩大概也知道是黑暗同盟或著其他不善的種族被這森林給攻擊了,若不是自己的主人已經跟對方交涉好,他們也會被處理掉。
自己主人卻是擅自使用利維坦的力量這點讓他感到有點不安,他很明白要承受強大的力量必須有同等的實力才行,眼前的人類並沒有那樣的能耐卻還是吸收了不屬於他的力量,這非常的危險。
哈維恩自己就算是黑色種族,和陰影做連結後他也很少使用陰影的力量來幫助自己,過度使用那些力量對他本身也是傷害,只是相較白色種族他能擁有較多的適應力而已。
然而自己的主人就不是這樣,他毫無忌憚的使用以及吸收那些力量已經超乎想像,哈維恩很擔心會超出人類的負擔。
「就是這裡了。」
褚冥漾看著眼前被森林覆蓋的城鎮,四周是許多倒塌的磚塊房子,還有在街道上苟延殘喘的旗竿,上面的旗幟已經模糊不清,那些房子隨著山丘往上蓋,整座山都是他們的國度,在中間佇立的巨大建築是棄置的城堡,這個國家孤單的在森林中等著腐壞,他不知道以前這裡是多麼的繁華,又有多少水系種族曾居住在這。
「據說這裡曾經是由一個古代神獸建立的國家,牠後來離開了,將一切交給後裔,但某一代王子追求力量成了魔王,神獸為了拯救這個國家回來導正一切,但仍挽回不了國家步上毀滅。」
邊走邊說著這裡的故事,褚冥漾已經和茲恩調查這裡的歷史一段時間,他們都有八成的把握這裡曾經是繼承利維坦力量的後裔居住過的地方,甚至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記載在歷史中,褚冥漾自己也能感覺到些微的力量流動。
將手中的水晶丟給帶路的巨鱷面前,對方愣了許久,最後和同伴都紛紛現出原本的樣子,他們都像惡魔一樣擁有著各種奇異的角長在頭上,整個眼珠是深不見底的黑色,他們的瞳孔卻是強烈的琥珀色彷彿在發光似的,帶頭的巨鱷也變成人形,他的樣貌大概二十多歲的男性,他半跪在褚冥漾面前。
『我會告知其他眷屬種族,請您務必小心使用這份力量。』他和同伴行禮後就消失在森林中,哈維恩瞪著自己主人,原來他是帶訊息給那些利維坦的眷屬,然而褚冥漾也不給哈維恩開口的機會就踏入這荒廢的國家。
「這國家紀載的古神獸是飛龍,也是少數繼承利維坦力量的眷屬,但牠已經消失許久,這裡只留著一點點帶有牠力量的東西。」打開手中的筆記上面都是之前遺蹟的紀錄和翻譯,褚冥漾和茲恩都把所有的紀錄都詳細的檢查和比對過,很可惜這位神獸已經不在。
看著這些遺跡,有種回到中世紀的錯覺,只是殘破不堪的地方總是有股淡淡的悲傷飄散在這裡,倒塌的家園、孤單靠在殘壁下的椅子、破爛的圍欄。
「不知道原本是甚麼樣的國家?」他們一路走,慢慢地往城堡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一般的住宅,越往上走就開始出現較大單位的房子,似乎是公家機關或著說是學校、圖書館之類的建築。
「您到底跟他們說了甚麼?」哈維恩不願意放棄詢問,他忍受不了被隱瞞。
「我晚點會讓你知道的。」
又是那笑容,嘲諷自己以外事物的冷笑,他只要露出這笑容時眼神總會看著前方,像在看著甚麼在他面前做出有趣的掙扎。
他們走到城堡前就先看見滿是雜草的墓園,一般來說城堡前是不會有墓園存在的,這對國家的王來說非常不尊敬。
哈維恩走上前查看,墓園裡的墓碑似乎是比較近代的東西,褚冥漾也到處查看也同樣發現這裡的東西年代都比較晚,墓碑上寫的卻是很久遠之前的人,似乎是有人重新替這裡的人建立墓碑。
「嗯……或許有人懊悔自己做的事情。」
人類仔細看著這些墓碑前都種著藍色的花朵,雖然經歷了長久的時間這墓園其實到處都有藍色的花正在綻放,但還是看的出來原本是從哪開始的,看著某處的花朵特別多而繁盛,是在一棵樹下,他隱約好像能看見一個人影在花群中,卻又看不清楚模樣。
「不過也很安詳的走了吧。」
「是嗎?」夜妖精不能理解這話的邏輯從哪開始,或許自己的主人又看到甚麼了。
「是啊,不過與我們無關,這裡確實有紀載利維坦的紀錄,說不定也有遺留甚麼吧。」雖然說著與自己無關,褚冥漾卻還是走到樹下看著被花朵淹沒的一塊黑色墓碑,有些故事沒有流傳下來,只是靜靜的沉睡在這裡,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是甚麼樣的故事。
「我們只是需要利維坦的情報。」
走進去城堡中,是一條很寬大的長廊當下還會以為自己到了一個很莊重的教堂中,但那些老舊的旗幟依然提醒著他們這裡是國王居住的地方。
「哈維恩麻煩你放出法術調查一下吧,這麼大很難找。」
「是。」夜妖精立刻放出法術。
看著許多光點往深處竄入,褚冥漾點點頭示意哈維恩做得很好,他就繼續往前走。
很靠近了,某種熟悉的力量就在前面,褚冥漾不知道是甚麼力量吸引著他,同樣陰影也感覺到,越往深處走,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的來源就在不遠處。
他們進入了一個殿堂,圓拱型的屋頂上有著一些壁畫,因為年代久遠看不太清楚貌似是有許多在星星和一隻巨大類似白鳥的生物,圍繞在四周的窗上的玻璃幾乎都破損,光線肆無忌膽的照耀進來。
他們所站的大庭中間有兩具腐朽的軀體,一隻幾乎佔滿整個大庭的龍垂首看著地面上的騎士,而他們所謂的騎士,也只是龍之骨骸前代替主人證明曾有人在此、看不出顏色的破碎盔甲。
「神獸也會腐朽嗎?」這是哈維恩提出的問題,他沒見過古代神獸,他知道那些神獸就算沒有軀體的話也能存活,以精神以靈魂變成另一種存在,從沒聽過選擇死亡的神獸。
「她也有選擇吧?」
褚冥漾上前看著飛龍乾枯消瘦的空殼,那是一隻蒼白巨大的飛龍,有著巨大彷彿是白鳥的翅膀,長在龍身上的鱗片細小也如同羽毛似的,龍的雙眼是半合著微開,沒有腐朽的眼珠還在發亮,漆黑帶點紫色的眼珠彷彿是夜空的縮影。
「據說龍的眼睛是他們的力量匯集處,另一種說法則是心臟,不過自古以來很多強大的種族都會將力量留給後代,具體的做法都是將其具現化代代相傳。」哈維恩看到自己主人似乎很在意龍的雙眼,便和他解釋那雙眼珠可能也是這樣保存下來的。
「但是她能留給眼前的人甚麼?」
看著那隻龍,利維坦的後裔,她靜靜垂著頭看著那盔甲,那人是誰褚冥漾不清楚,這部分的歷史或故事都沒有被記載,看這情況他們是一同腐朽消失。
「妳留下這雙眼是為了甚麼?」褚冥漾輕撫著龍首他感覺到內心有點刺痛,眼前是利維坦的眷屬,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還是選擇比任何神獸或種族還早離開,或許她也不曉得自己的祖先還在人世上或著也在看著她的一生。
當他碰到那雙眼時,瞬間整個人的意識都被拉走,他發現原本身處的破舊殿堂變回原來新穎的容貌,抬頭看著那些破碎的玻璃和天頂都完好如缺,壁畫也變的清晰可見是一群飛翔的白龍。
眼前原本乾枯的軀體也變回遠本的容貌,不同於利維坦的容貌也難以想像牠們是擁有血緣關係的龍族,她就像是原世界所形容的聖龍,擁有白色的身軀和羽翼,背脊上不是尖刺或利角,而是雪白的鬃毛,前肢就是羽翼和修長的白尾,對褚冥漾來說她是一隻完美的飛龍。
『你現在看到的我只是回憶,不過仍可以幫助你,與我母親有連結的妖師。』
「嗯?你知道?」
『當然,傻孩子,我是直系眷屬也能感覺到連結,和現在水鏡相比,對水鏡來說我也算是祖母輩的存在。』
要是水鏡和他們見面不知道是甚麼情況。
『你問我這雙眼眸要留給誰?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也不一定。』
她的語氣相當溫柔就像對待自己孩子般地說著,她張開雙眼時,褚冥漾覺得自己就像看到夜空在她的眼珠中打轉,若以褚冥漾到現在看過的神獸或幻獸來比的話的,眼前的龍族一定是他心目中最美麗的。
「不留給那個人嗎?」
指著一直站在白龍身後的一位年輕男子,看不出是甚麼種族,而身上並不是穿著盔甲,似乎是另一個人,褚冥漾想看仔細時卻被龍的翅膀擋住,褚冥漾才想起來她說這是回憶,或許不該探究太多。
『已經不用了,還是給你吧。』
「因為利維坦嗎?」
『因為你的選擇,你看見我眼中的夜晚,就只是這樣。』
她抬頭看著天頂上的壁畫,白色的飛龍跟她一樣,牠們帶著繁星追逐著月亮,而後面則是慢慢升空的太陽,世界就中心,牠們繞著世界不斷飛翔讓天空出現白天與夜晚。
『據說我的誕生是意外,利維坦從深海中躍身而出來時,她身上剝落的鱗片被甩入空中,有的變成繁星,有的化為往後的水晶之石,而我就在夜空中、繁星裡誕生了,我是在黑夜中誕生的生命。』她暗示的很明顯,她的力量對褚冥漾很有幫助。
『黑與白並無異對吧。』龍漂亮的雙眼看著人類,她擁有純白而美麗的身軀,卻擁有著夜空的雙眼。
『當作幫助我母親,也當作幫助你,因為已經快到極限了。』
褚冥漾不知道她說的極限是麼意思,他的意識又回到自己身上,哈維恩只是走過來看著他,似乎沒發現異狀。
「怎麼了嗎?」
「沒有……」
耳邊的水聲越來越大並且伴隨著哀號,聲音帶來的衝擊彷彿身體被大浪沖過,褚冥漾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晃動撞上哈維恩,反應很快的夜妖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褚冥漾才沒整個人跌去撞地面。
極限是指這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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