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變的昏沉沉的,只能看見微弱的光線在眼前晃動,彷彿自己置身在海中所感受到的是冰冷。
身處在漆黑的海裡還能看見海面上的光線實在不可思議,這或許只是幻覺吧,身處在牢籠中對於離開這件事而產生的幻覺,那光線只是虛假的希望。
可是,又不想讓自己永遠困在這裡,想從黑暗中離開。
伸出手想抓住光線卻也遮掩住光亮,光線不再這麼明亮,身後也飄來著溫熱的感覺,隨著溫度飄來的是混濁的血液,此時光線也完全消失只剩黑暗和存在於深海中的點點螢光。
轉身看著背後是巨大捲曲的生物,那就是利維坦的身體,在黑暗深處她的鱗片閃耀著微弱的螢光,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咒語在綑綁著她的身軀。
然而不只有她,自己的心臟也有咒語在發著微弱的光芒,淺藍色的光環像齒輪一樣在自己的心臟緩慢的轉動,上面已經有著許多裂痕。
利維坦巨大的身體在深海中緊緊捲曲在一起,她虛弱的看著在上方的人類,用著古老的語言想告訴他甚麼,發出的聲音卻被黑暗中傳來的悲鳴掩蓋,利維坦聽到便往眼前的黑暗看著。
同樣的哭泣聲,同樣的哀求。
他能怎麼做,看著利維坦,他能感覺到她的力量漸漸流失,身上的咒術也讓她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交換吧。』這是他唯一能說的古語。
神獸悲傷的聽著人類的要求,看著他的眼神是不捨也是自責。
『能減輕你的痛苦也好,只要你繼續活著。』他記得這是某個歌謠的一部分,很古老的歌謠,不知道由來也不知道年代,內容是在懊悔著某件事情。
褚冥漾伸手抓住胸口前的封印,他不知道怎麼解開封印,他深信著自己必須這麼做,握在手上的觸感非常明顯,冰冷的封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音,隨著聲響越來越多,陰影也開始席捲到他身上,無數的黑色觸手將他緊緊包圍住。
利維坦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人類那堅決的雙眸,那股力量讓她屈服,她便交出一部分的力量給予人類,那也是一部分的記憶,那力量凝聚成發光的鱗片飄到褚冥漾眼前。
陰影的力量忽然增大將他拉進黑暗的深處只剩鱗片在發光以及水聲在他耳邊繼續響著,緊握胸口的手放開了,胸前的封印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感覺到身體變得輕鬆很多卻也顯得脆弱,伸手握住鱗片一段時間後他看著鱗片慢慢消失。
所有回憶都湧入他的腦中。
唉……輕輕地嘆息,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多久,等待讓他忍不住在黑暗中屈膝坐著休息,他能感覺到陰影在身邊沉默地靠著自己的背後,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想要找個依靠減輕自己的悲傷。
「真沒想到你是被撿來的。」褚冥漾跟陰影說著,這才在身旁看見兩顆黃色的眼眸無辜地看著他。
「我沒想到她也會感覺到寂寞,更沒想到她曾經歷過黑與白共存的時候,明明知道她是太古神獸,只是太古這詞對我來說如同神話一樣虛幻。」彷彿自言自語般,陰影也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著冥漾說話。
「看著世界分裂,看著種族分裂,看著戰爭開始結束……後裔一個接著一個消失,我完全無法想像那種感受。」
伸手看著自己的手掌,有時困惑的時候總會這樣看著自己的手,想著自己到底能做甚麼、能有甚麼成就、又能有甚麼樣的力量去推動著。
「我,已經……看到,不,想起來了,那遙遠的使命。」
陰影抬頭望著他,皺起眉頭來,不太希望他做甚麼。
「放心,做不成的,我做不到的。」
他感覺到有人從黑暗中走來,褚冥漾鬆口氣虛弱的說著『終於……』,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手,他毫不猶豫地握上去,他認得那手是誰,也記得對方答應過的事情。
睜開眼,他感覺到微弱的光刺痛了雙眼,一會又慢慢睜開看清楚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夜妖精的懷中,他被緊緊的抱著並且一起躺在一張床上,褚冥漾環顧一下四周是一個古老的洋房間,所以他們應該還在城堡中,哈維恩可能先找個房間讓他休息,然後大概是為了喚醒他才不得不和他靠這麼近吧。
「身體感覺怎麼樣?」哈維恩凝重地問著,褚冥漾歪著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腦袋沉重昏沉卻還是能思考,身體也沒感覺到疼痛或著不適。
「您一度沒呼吸,陰影的力量也大亂害我也差點被波及,要不是龍族的雙眼忽然發出力量阻止陰影和利維坦的力量爆走,我看你早就因為被水之氣息嗆死去安息之地或著靈魂該死的不知道消失到哪。」
沒想到這傢伙會用該死這語氣來抱怨,看來是被自己嚇一跳呢。
「您身上的封印完全消失,陰影的力量幾乎都壟罩在您身上,雖然您人就在面前,但我花了很久才將【您】找回。」強調後面的您,褚冥漾大概明白是指找回在黑暗中的他,可能算是意識或靈魂之類的他。
「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完全放下心來也顧不著自己一直堅決當個僕人的夜妖精,就忽視自己的地位抱著主人,感動的嘆息甚至將臉靠在褚冥漾頭髮上讓自己感覺到安心。
「……嗯。」
不知道該說甚麼,只能回應或聽著對方抱怨,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子也不是壞事,想到以後喘息的時間是不會再多的,就覺得格外珍貴。
伸出雙手抱著對方,有種不想讓他離開的感覺,打從心裡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因為他的決定而選擇離開,他曾堅定的告訴自己親族說這人會陪他走到最後,可是他現在疑惑了,是否讓他陪伴到最後?是不是該讓他有選擇?或著為了他們一族的安全應該讓命令他離開。
這樣的疑問一直在他心中不斷環繞著,只是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緊抱著哈維恩時,褚冥漾已經明白他不能回頭了,若得做下去就必須為他們開出新的路,眼前的路再險惡他都有責任要保護跟隨他的人,不管是誰都一樣。
「你還是相信我不會走上錯誤的道路嗎?」
「不管如何,我都會跟隨您的決定。」
平穩的心跳沒有猶豫充滿著堅決,不禁令人感到安心卻也讓褚冥漾感到痛心。
「那你得跟好。」
他們到底在引導著誰?是自己還是對方,眼前的路並沒有太多選擇,能引導的方向也有限。
或許也只是想讓雙方在黑暗中看清楚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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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還要繼續待著嗎?」哈維恩看著他們已經留在這遺跡四天了,而從任務開始到現在其實他們已經在外面滯留一周,這任務雖然是難度較高的委託,不過再如此待下去會讓公會起疑。
「在復原前不能回去。」
他就坐在陽台的石製圍欄上看著外面甚麼也不做很長一段時間,雙眼空洞的看著天空,腦中卻不斷地在思考,在控制自己的力量。
只有哈維恩要求他吃飯時才會停止這樣的舉動,每當他轉頭時原本漆黑的眼珠會有一瞬間是維持著接近於紫紅色,夜妖精已經好幾次看到這種狀況,他已經確定自己的主人吸收了那位已離去的龍族之力,那雙龍之眼暫時的保護著他不受強大的水之力和黑暗力量摧殘。
「您要復原甚麼,接受所有力量,您根本沒機會復原,我建議您先停止。」嚴厲的指責永遠說不動他的決定,褚冥漾依舊會固執地做下去。
「記憶根本停止不了。」
「就算您得到龍族的幫助,還是不要太深入,失禮了。」哈維恩把人抱起來帶入室內,他在前幾日已經把這廢棄的城堡能用的房間都整理過了,就連吃飯的地方都整頓好。
然而他會這麼做的原因不單是為了要讓自己的主人過的舒適些,也因為這位人類吸收過多的力量導致行動不便,雖然雙腳是有知覺的卻無法動彈,更早之前他連左手都是無法動彈的狀況,人類當下混亂到差點哭出來,結果冷靜調整力量後才明白過強的力量暫時停止他的行動力讓身體慢慢接受。
一開始動彈不得他還能堅持使用水之法術替自己打理身體,一點都不想讓哈維恩變成全職的看護,過了兩天他才好不容易能活動上半身。
「再幾天就好,就可以走路了。」
「是嗎?您最好確定,不然我們會被公會通緝。」哈維恩將人放在椅子上,他把已經裝好的食物放到褚冥漾眼前的桌子上,能準備的食物並不多,還好這附近的住民也無條件地提供幫助,多少能準備好幾天的食物。
「反正……」褚冥漾沒說完話就先吃起飯來,哈維恩立刻問他到底在想甚麼,順便連之前他和利維坦眷屬說過甚麼都要問清楚。
「您說過會告訴我的。」
「不是現在。」語氣還是一樣相當堅決,褚冥漾連看都沒看夜妖精的表情繼續吃著他的晚餐,很明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哈維恩幾乎照三餐問話。
「……。」
「不過快了。」
褚冥漾淡淡地說著,將吃完的東西推開,他轉身看向窗外已經高掛在天邊的月亮,夜晚的天空看起來也像在深海中,他現在常常分不清楚自己所在是哪裡,好像一下落入水中一下子又是在黑夜之中,只有被身旁的夜妖精喚回時才知道自己又陷入在他們的記憶裡、他們的力量中。
「嗯?」
忽然感覺到臉上有溫度,哈維恩的手輕輕的撫著好像在提醒他別再陷入其中,褚冥漾握住那手並用臉靠著任性的樣子就跟小孩一樣,夜妖精輕輕地嘆氣,他將黑色的毛皮蓋在人類身上,那是惡魔送的披風,那上面帶著的力量能讓自己的主人感到好過一些。
「其實我覺得能這樣過就好了。」褚冥漾有意無意的說著,隨口的話只是想表達自己對這世界感到有點厭惡,卻又不能放著隨便離去。
「不過,我們都知道不可能。」能預期到夜妖精不會回答並選擇盡忠職守的站在他身後,答應他永遠跟隨、決心要在留在他身邊。
「以前學長要我自己抉擇,我也努力過要選擇正確的路,但是我常常想著,別人看到我的作為都會認為是正確的嗎?」這樣的說話方式完全不像他,語氣所帶來的無奈就像經歷了許多挫折和痛苦,就像一個身心受到摧殘卻還是執意要活下來的長者似的,繼續堅守自己的使命。
「您已經選擇好的話,就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想法。」
「對我已經選擇好了。」褚冥漾垂下眼簾看著自己雙腳,好像看到自己就站在一條完整的路上,只要他稍微抬頭就能望見自己的結局,那裏最後會留下甚麼他不能確定。
「我只能祈禱我不願失去的事物不受傷害。」
「您可以的。」夜妖精另一隻手也放在人類的肩上,希望能讓他安心點,然而人類的表情卻是痛苦地笑著。
「……我真不知道甚麼時候自己的感情會變成這樣,很高興又很痛苦,哈維恩你是甚麼時候發現的?」
褚冥漾沒說清楚的話,哈維恩也猜的到他在問甚麼,這幾天的相處太過不同,他不可能沒注意到人類的感情有極大的變化,就連他自己也大大的動搖,然而他們都沒主動表達,直到現在人類提出這問題。
「我也不清楚,至少是您在拒絕我保護的時候,我就不斷在問自己,這份忠誠是為了甚麼,是自己的使命、是妖師一族還是……」哈維恩頓了頓,繼續說著。
「然而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您對身邊所有事物的付出,幾乎是毫無忌憚、誠心誠意的,有時我會厭惡你如此無條件的付出,甚至忌妒著接受您好意的人們……。」
「我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您的行為,然而我的視線已經完全離不開您,我也不會願意讓您離開我的視線,有些情感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我也只能循環漸進的以行動做為自己的發言。」
聽到如此的告白,褚冥漾已經把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中,唯一露出的耳朵已經通紅發熱。
「你也太過直白了吧。」
「是您自己問我的,那麼您呢?」其實哈維恩也不知道要怎麼修飾自己的用字,說得太抽象又變的做作,要他直接說喜歡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直白的說自己最原始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習慣依賴這不請自來的夜妖精後就知道自己不對勁了,而且每次清醒你都在旁邊,誰不心動?」
說的比哈維恩還要簡短很多也很直接,甚至帶點惡作劇的話語。
「但也是這樣我才害怕,你明白嗎?」
「明白。」
人類揮揮手示意夜妖精低下身來,夜妖精低下頭來時輕易地感覺到漸漸貼上來的溫度,唇上的溫度和輕柔的感覺,這短暫的觸碰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心中那份感情比使命還要重要,他知道自己無法再冷靜的去面對他們的關係。
「感覺好多了嗎?」
褚冥漾眼前的夜妖精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從人類身體行動不便開始時,夜妖精就很認真地替自己主人做任何事情,比如現在他正跪在主人面前並仔細按摩著人類的雙腳,正確認恢復狀況。
「……應該。」
不過褚冥漾現在感到有點尷尬,昨日才剛坦白自己的心情有點難以調適心中的興奮和羞澀,或許有察覺到他現在的想法,哈維恩故意握著褚冥漾的腳踝讓他能感覺到手傳來的溫度。
「是嗎?」
「你骨子裡滿多壞想法。」坐在椅子上的褚冥漾彎下身低頭往夜妖精的額上輕吻,不是鼓勵或著獎賞甚麼的,只是單純想這麼做。
「比不上您那種深藏不漏的壞習慣。」
沒有因為親密的舉動而動搖的夜妖精,眼神銳利的看著自己主人,他依然很不滿意沒得到任何關於褚冥漾給利維坦後裔的訊息。
「就快了。」
「還要多久?」
褚冥漾沒有回答哈維恩反而丟了一個問題給哈維恩。
「哈維恩從來沒叫過我名字對不對?」
「請您別轉移話題好嗎?」
如此指責的話沒有影響到冥漾的心情,他仍然微笑著等著哈維恩回答。
「……您是我的主人,實在不能越界直呼您的名字。」
「私底下你可以這麼做,如果你是真心跟我坦白一切的話,你怎麼稱呼我都會接受。」
褚冥漾的眼神好像在等著哈維恩困窘的表情,他相當期待夜妖精的反應和如何應付他這樣無理的要求,當然哈維恩很努力讓自己冷靜地去思考這要求要怎麼達成。
「有兩位學長都叫我褚,我好心建議你別這麼做,你這麼稱呼我也覺得好像是學長在稱呼我似的,同輩都叫我漾漾,那你要怎麼辦呢?」
果然哈維恩陷入深思了,深邃的雙眼都忍不住皺起眉頭來,褚冥漾仍覺得這困擾的表情很好看,守世界的種族怎麼都長得這麼帥又美,簡直不可理喻。
人類撐著臉看著夜妖精似乎沒辦法馬上想到解決方式,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哈維恩的臉並且柔柔那皺起來的臉。
「開玩笑的啦。」
突然間他說不出話,還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情時,他過幾秒才驚覺到哈維恩自己上前封住他的嘴,而且是相當侵略性又粗魯的舉動。
有一小段時間褚冥漾只能發出不清楚的悶聲,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或許夜妖精有體諒他在這方面比較青澀,一下放開他的唇一下又侵入深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夜妖精才放過他。
褚冥漾完全沒想到哈維恩會來這招,他被放開後呼吸急促地好像跑了好幾圈操場,臉色也通紅到像是顆番茄一樣,他還看見夜妖精眼神中閃過得意。
「你好像忘記我說過,我比較傾向於用行動表達。」
「……我、確實忘了。」褚冥漾用一手遮掩著自己的嘴,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剛剛的事情,或著說這樣的經驗讓他又驚又喜,心情也不小心有點激昂,但這時候他卻得要自己冷靜,不然他相信自己不介意再……不,得冷靜下來。
「您真的會在乎這事情嗎?……我不認為這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
「……是沒錯,只是好奇而已。」人類揉揉自己的臉希望自己的臉不再那麼紅,他們等下還得處理事情,褚冥漾稍微試著抬起自己的腳,雖然能抬起卻不是很有力,比起前幾日來看這是很大的進步。
「哈維恩,等一下會有人來訪,談完之後我們準備離開。」
「是誰?」哈維恩皺起眉頭詢問妖師,他意識到那是人類沒告訴他的部分。
「我請那位眷屬幫我找尋幾個人,我想他們快到了。」
「能確定是盟友嗎?」夜妖精謹慎地說問,他知道褚冥漾很容易過度信任他人,他必須要防範任何可能性。
「可以,這點不用擔心。」
在人類談話結束時,他們看著窗外的陽台地面出現特殊且古老的傳送法術,法術中出現了兩個人,一位是他們所認識的精靈茲恩,另一位則是不知名的種族。
「褚先生,您還好嗎?」茲恩見到他就立刻發覺不對勁,走上前盯著他的眼睛看然後又看了他雙腳,精靈皺起眉頭來似乎不太希望看到這種情況,他最後伸出手來握著人類調整他身體的力量,然而能處理的有限。
「哈維恩,這一位是鯨,海民、水族一員也是我請這邊住民通知的對象,他帶的消息跟茲恩有關。」
褚冥漾舉起手來示意鯨可以說關於他的事情,茲恩也轉頭看著那海民。
「妖師嗎?……意想不到利維坦大人的代理對象是您,當我見到惡魔傳來的消息時也難以相信。」鯨先是對自己的訝異說了一番心得,他雖然明白水族是個龐大的族群之中可能混雜了很多不同的種族,然而他是第一次遇到惡魔族也是屬於他們旁支。
「如果你看到他的原型就不會太驚訝了,我可以跟你保證他們確實是水族的一員,不過這不是我們的重點,還請你繼續說下去。」褚冥漾替這裡的住民解釋了一番,接著讓鯨繼續說。
「是的,既然都是相關的人,那我也會毫不保留的說,我想最早發覺這件事情的是褚先生,當您告知我們時,已經立刻派了所有的部族過去制止。」鯨的一番話讓哈維恩聽了相當疑惑,而茲恩也加入話題並且解釋。
「這裡需要跟夜妖精解釋,鯨是戰牙幽鬼的船員後代,他們和我們一樣在尋找戰牙的下落,然而前些日子我們都驚覺到戰船出現了,以不自然的方式出現在綠海灣。」茲恩嚴肅的解釋,他對於戰牙幽鬼的出現並沒有特別高興。
「不自然?」哈維恩試著把所有事都聯想再一起,『水族和戰牙幽鬼有何關係?』這疑問出現的瞬間也給了他解答,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妖師,他終於明白為甚麼。
「看來哈維恩終於明白了,這次的失控不單單只是利維坦的關係。」褚冥漾笑笑地說,然而那笑容特別的冷淡。
「忽然出現在綠海灣的戰牙幽鬼已經連帶影響到整個海岸,雖然還未脫離封印,然而那裏的船隻已經陷入分不清敵我的狀態,還陸續被鬼族擊潰,鄰近的奇歐妖精一族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鯨開始解釋緣由,他看著褚冥漾現在的狀況能確認這支籤有關係的。
「局面陷入膠著,我們已經先壓制了部分鬼族,然而他們為數眾多加上各處封印呈現混亂的狀態,仍然會波及到無辜,必須想辦法制止戰牙幽鬼的混亂,不然就算知道是鬼族搞的鬼還是會引起許多種族不滿。」鯨解釋著他們面臨的狀態,茲恩皺起眉頭來非常的困窘。
「褚先生,我很抱歉沒想到會是這樣,要是我知道戰牙已經被拿來封印的話,就不會讓您這麼痛苦了。」茲恩滿是歉意的跟褚冥漾道歉,然而這對人類來說根本不是他的錯。
「沒關係,我們都沒想到,當我知道的時候那封印已經被鬼族干擾過了,現在說甚麼都來不及,還必須先制止鬼族搗亂。」褚冥漾的語氣很平淡,然而他們的對話幾乎已經都在妖師身上彷彿這局面的主導者是他。
「封印的事情可以交給我。」
「您的身體無法承受古代法術,若是封印的話應該交給茲恩大人。」哈維恩是立刻反駁這提議,當然茲恩也是如此。
「我也認為您不該再接觸古代法術。」
「在場有誰比我了解利維坦的力量?或著說誰知道那封印該怎麼解?」
一句反問讓那兩人欲言又止,原本想要說話的鯨也閉上嘴乖乖地聽著妖師所說的話。
「而且那裏面不只有利維坦,還有陰影的力量被封印著,就算是現在的妖師族長也沒辦法同時處理水之力、陰影還有古代大術。」
「……連我族的族長也無法和妖師族長一同處理嗎?」鯨默默地提議,他明白要讓眼前的人類接觸古代大術只是單方面的犧牲,然而他已經相當驚訝有人能同時承受兩個巨大力量而活在他面前。
「如果你們是伏水一族的話或許可以,但你們不是,而我族並沒有人記得最初的使命並掌握力量,不可能輕易駕馭陰影。」褚冥漾很平靜的解釋給他們聽,好像他都知道所有人的疑問一樣,也許是得到利維坦的記憶後他就幾乎確定這些都是只有自己能做的。
「您要把所有責任攬在身上嗎?」哈維恩冷冷地說著,他不知道這種事情妖師居然要自己處理,難道之前坦白都是因為這些事將要發生才願意說出口嗎?那他寧願彼此永遠無法明白對方的想法。
「哈維恩,我不會有事的,請相信我。」堅決的語氣告訴夜妖精,妖師表現得幾乎是肯定。
「……我明白了。」
精靈目睹妖精退一步妥協人類,他看出強勢的一方幾乎已經反轉過來,短時間的改變讓精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另一方面要制止那鬼族的話,需要很多可以信任的人手。」褚冥漾對著在場三位來自不同種族的他們說著,三人互看一眼也很快就決定自己的行動。
「伊奴瑪傭兵團會全力支援。」
「夜妖精一族會盡上所有力量。」
「海族會聽令於利維坦的代理人。」
雖然是自己要求的,看著三位種族如此相挺,褚冥漾心情有點複雜,然而現在卻不是猶豫的時候。
「麻煩你們了。」
這次他們不會再回去學院,也沒有給任何訊息告別所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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